做爱做的事(5)

好,我请客,不过得先吃我做的粥,当然味道并不是很好,凑合着吃吧。

他在小厨房里忙活着,我知道了这是他租来的房子,虽然是单身汉,但房间收拾得很干净,而且有一种很清香的味道。

煮了半天,粥终于好了,我们一人就着一包榨菜就吃起白粥来。

可能是饿了,可能是这种简单的食物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了,或者是什么其它的原因,那碗粥都被我吃光了。甚至,我问他还有没有。

他说,早知道你这么能吃,就多煮些了,可米只有这么多了。等一会儿,我们出去再吃点别的点心好了。他的脸上显出得意的神情,一定是在臭美,认为我喜欢吃他的粥了。

不过,这是除了我妈妈,第一个为我认真煮粥的人,一个男人。

想到这,我的头脑又不觉一阵混乱,因为我突然之间都又想到了另外一个人,一个男孩。子寒,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。算了算了,不要再想了,可是一旦想到这个名字我就再也无法平静下来,我隔着窗子眺望远处的风景,可惜,这是小区,只有一排排的旧楼房,和堆放在楼下的乱七八糟的自行车。

我们出去走走吧,他对我说。

我们到了离得比较近的花之间语茶,在这里每人花上二十五块钱就可以坐上一整天,可以喝茶,可以吃点心,可以聊天,可以发呆。我现在就坐在舒服而温暖的大违规里,无聊地发呆。拿在手里的花茶都已经冷掉了,却还是没有喝上一口。

他则在一边猛吃开心果,果然是个开心的人。

你是不是开心果吃多了,所以这么开心。我不无嫉妒地挖苦他。

你怎么这么聪明啊,帅哥,不当国家主席真的是太委屈你了。

他也不让着我。

哼,我要是当国家主席啊,第一个把你驱逐出境,你简直有辱中国人民的光辉形象。

哟哟,跟我抬杠啊,看你长得比我帅的份上,饶了你的小命。快,跟我一起吃开心果,说着就拿了一颗给我吃。

唉,如果吃了开心果就真的能开心的话,开心果一定比钻石还要贵了。我接过开心果,放在嘴里,卖力地嚼着,却并不觉得开心到哪里去。

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呀,昨天本来想趁你醉酒非礼你来着,但看你神色不对,就没好意思摧残祖国花朵,你又不是纯情处男,还有什么事让你这么难过啊。

别损我了,我的头都要炸了。我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了,我开始讨厌我自己,我狠我自己。

我把子寒的事情说给他听,他叹了口气。

其实,断了也好,算是解脱吧。感情这东西,非一般战士是玩不起的。还记得上次跟你提的我的男朋友吗?现在已经飞了,去美国了。也许,现在正在和美国黑鬼做爱呢吧。妈的,什么狗屁爱情,都是用来骗骗处男处女的。

原来,他的开心也是装出来的。

同是天涯沦落人,相逢何必曾相识。

我喜欢子寒,我爱子寒,但我还是不得不放手,也许这样,他才会生活得更好,而我也解脱了。我注定是不能爱的,我只能做爱,爱和做爱不是一回事,不是吗?

突然就想上床,我问ROCKY,要不要回去做点什么?

他明白了我的意思,也许是出于同样的目的,想通过做爱来忘却烦恼吧。我们回到他的小屋,在床上摸爬滚打起来。

做爱的时候,我很清醒,我这不是爱,而是做爱,就当是因为他给我煮了一碗粥。或许,就是没有那碗香香的白米粥,我也会和他上床的。我现在,只是想做爱,疯狂地做爱。

可能是昨夜的酒精还有部分残存在身体里,促使我的全身都因为他的抚摸而兴奋到极点,我像一只饿了十天十夜的野兽一样,在他的身上撕着咬着,我用我的手大力地抓着他的一切,用牙齿在他的脖颈上留下了鲜红的印迹,他因为疼痛而带来的兴奋,在我还没插入之前就射了一床。而我还正在兴头上,和着他的精液,我进入了他,当我进入他的那一刹那,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袭来,仿佛我插入的不是他,而是子寒,是那个可爱得让我心碎的子寒。

我一下子失去了兴致,因为抑郁让我再也无法继续下去。我转身躺了下来,只留下还喘着气沉浸在刚刚狂热爱抚里无法自拔的他。我的泪,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。

也许,我根本就无法不去再见子寒,也许,我根本就无法得到彻底地解脱。

我打开手机,短消息,未接来电就像潮水一样涌来,我的视线更加模糊了,我知道,那些都是来自于谁的。我一条条地读着,都只是一样的话:哥哥,我爱你。哥哥,我要见你。

我终于知道,我已经无路可逃了。

我要去见子寒,我要去见他,我一定要去见他,我在心里面一遍又一遍地念着,而他这时从身后轻轻地拥着我,自顾自地说着,我爱你,方唯,我知道你还有子寒,但我不介意,哪怕只是陪你做爱,我也心甘情愿。

我沉默着,转过身轻轻把脸贴在他的胸脯,房间里突然死一般地寂静,我只听得到他的心跳,扑通扑通。

八、迷踪

方哥,方哥,我听见有人在叫我,对,是子寒,没错,就是子寒的声音,我寻声望去,子寒就在街的对面,在那穿梭的人群里,声嘶力竭地向我呼喊。我的泪就不听话地掉了下来,我顾不上擦掉它们,向子寒招了招手,仿佛这个动作我已经等待了千年。

子寒急切地向我冲了过来,他张开双手,像一个等待被爱的孩子。

我微笑着在原处等待,我也张开双臂,想用拥抱来代替所有的语言。

可我们都错了,一辆急速行驶的车让子寒像蝴蝶一样飞了起来又飘下,他就摔在我的面前,我恍惚之中,弄不清自己脸上流的是泪,还是血———

幸好,这只是一场梦,我像一个脆弱的孩子,在哭泣中醒来。拉开窗帘,已经是阳光明媚的午后了。迷茫中,我甚至忘记了现在,究竟是几月。

是九月了吧,或许。

这座城市的秋天,没有一点秋的气息。没有落叶,没有冷空气,偶尔飘散的雨,也总是让人误以为还是夏季。也许,只有到了晚上,微凉的风才会让人清醒到意识到,冬天就不远了。

子寒,你还好吗?我站在窗口,看见对面楼房一户人家养的几只鸽子在飞。它们在空中画着圈,最终还是驻足在它们的笼子,那是它们的家。

我没有家,我这几天一直逃课住在店长的家里,今天,它去上班,只有我一个人。

店长很好,就像他说的那样,他一点都不介意我心里面没有它。它很清楚,现在的我,除了子寒,容不下任何的人。如果不是子寒,也许,我会和他———哎,算了。想这些还有什么用呢?

我看到厨房里有他给我留的饭和菜,我用微波炉热了一下,就吃了一点,没有胃口。

昨天又出去喝酒了,泡吧泡到深夜,现在头还有一点点疼。还是店长扶我回来的,店长说我一路上都只是念着子寒的名字。

子寒,子寒,我甚至开始狠起这个名字来。

洗了个澡,我想出去走走。

出了小区,不知不觉间,就来到了公交车站,有几个人在等车。我犹豫了一下,206路巴士就到子寒的那个学校,我到底要不要去。正好这时一辆206路巴士就停在了站台,我头脑一热就走了上去。

到子寒的学校,要坐六站。

每过一个站台,我都在想,要不要下去,还是下去吧,这念头让我的头更加疼起来。

一站,两站,三站,最终,我还是到了这第六个站台。

下了车,再往前走五十米,就是子寒学校的大门了。我站在大门的旁边,甚至听到了里边的读书声。不知道,子寒现在在做什么?

看一下时间,还有十分钟他们就午休了,子寒是不回家吃饭的。他奶奶家就在学校旁边,他到那里吃饭。我站在马路的对面,正对着大门,等子寒的出现。

下课的铃声响了,一大堆的学生从学校涌出,这是他们难得的自由支配时间,而且,他们现在一定饿坏了,因为每个人的脸上都得很兴奋。这么多的学生,而且都穿着学生服,我怎么能一眼就看到他呢?就在我困惑的时候,就已经看到子寒了。他一个人,在后面慢悠悠地走着,他瘦了,真的瘦了。我的心猛然一阵酸,因为看到他的神情,我就想到了镜子中的自己。

我们,都是一样的痛苦啊。

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叫子寒,起初他没有听到,我更大声地叫着,子寒,子寒,他终于听到了,我向他招手,他的脸一下子绽放开来,他也向我挥手。我向前走一步,想离他更近一些,突然,感觉自己像蝴蝶一样,飞了起来,然后又重重地摔下。耳边模糊中出现了刹车的声音,惊叫的声音,还有我的心跳。

等我再醒来的时候,已经是在医院里。

原来,梦真的发生了。只不过,出事的是我,不是子寒。而我,受的伤也不重,因为只是一辆摩托车,责任在我,因为我完全把注意力放在了子寒身上,根本就没有管其它的情况。不过,那个摩托车司机人还是很好的,是他帮着把我送到医院来的。

这都是子寒告诉我的,现在他就坐在我的病床旁边,喂我吃饭。

我并不饿,但子寒喂的饭,我不能不吃。

子寒的表情既开心又难过,他说开心的是终于又看到我,难过的是我受了伤。

我说,不要难过,不就是擦破了一点皮,流了一点血嘛。

哪呀,还有骨折,你要休息很长一段时间呢。医生怀疑你有轻微的脑震荡平,要住院观察。

不管怎么样,我还活着,我还能看见子寒,不是吗?对我来说,这就够了。

子寒的泪,哗的一下就流了出来。方哥,不要这样说。我要你好,永远都好好的。哪怕我们不能再见面,你也要好好的。

我会的。我一定会的。我用一只手紧紧地握着子寒的手,另外一只手也想握,却根本没有力气,它现在正缠着厚厚的纱布。

方哥,你要多休息。我要回学校去了,以后我会每天都来看你的。你一定要好好休息。

子寒走了之后,我躺在病床上想了很多,我不清楚那个梦是一个什么样的征兆,是不是,意味着我不应该再去见子寒。迷迷糊糊中,我睡着了。

等再醒的时候,看到的是店长。

是子寒给我打的电话,他说你出事了,我下了班就过来了。怎么样,现在好点了没有。

我点了点头,浑身感觉没有力气。

你等一会儿,我去买点吃的,你想吃什么。

我不想吃什么,就想喝你自己煮的白米粥。

你呀,现在应该吃点有营养的,光吃粥怎么行。不过,现在吃粥对你来说,应该好消化一些。对了,你要不要告诉家里一声。总得有个人来照顾你呀。

我怕家里担心,反正也没有什么大事,只好辛苦你了。

你说什么呀,只不过有的时候我要上班,怕没有时间。不过,子寒说他每天中午都会过来的。等再过段时间你就会好一些了,到时候就方便了。那你先等一会儿,我现在回家去煮粥,在我回来之前,你可得先挺一会儿啊。